顾倾＿

*明世隐视角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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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算尽天下，却看不清自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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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白勾勒的时空界限中，他隐约望见一张忧郁的面容，近在咫尺，却再也无法触碰。他颤抖的指尖试图抓起破碎的法器，折断的尖锐棱角划伤掌心，殷红的血与牡丹残花摔落满地。盛世与他从无关联，执着于神明的代价是遗失自我。

他想起当年那个孩子，以及纷乱的风雪中掀起的衣角。孤僻、内敛而又渴求证明自我，看向他的眼神却是不加掩饰的倾慕与炽热。谎言构建起桥梁，从盛世的深潭中捧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，他教他如何忘记过去，又如何成为对弈之人，他给他方寸棋盘，却使他掌控无穷宇宙。或许从第一次被击败始，他便开始了某场不自知的沉沦，是梦醒时羞怯而带着试探的笑，又或许是踏雪寻梅时披在肩头的衣。

那不再是他的棋子，而是莫测的变数，是他过于漫长的岁月中唯一真实的存在。

细致的妆容开始剥落，若褪色掉漆的壁画，而如银长发寸寸化为雪白。他如同一朵凋败的花，碾入尘泥，连香气都不会留下。他承认曾动过情，任凭那种纯挚而陌生的爱将他占据，他不愿去卜算关于那个少年的一切，宁可前路成迷亦携手入局，直至尘埃落定。

如果这神明执掌下低微的生命可以为自己而活，他可能会选择回到长安的小院，种花弈棋，那时天色都尚且清明。而如今他拼凑法器断裂的残骨，刻纹闪动明灭的幽蓝光芒下映出毕生仅有的泪。他跪坐在绯红的花瓣中，白衣凌乱，睫羽低垂，口中些微念起卦辞。他望见忘川之水的干涸，三途桥断，又望见心底那人转身而去，连回眸都不肯。

他曾拥有过一个怀抱，一双堪堪握住指尖的手，暖融他冰冷而死寂的心。可三春已逝，终究只留片刻余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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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又在发呆？”公孙离收拢油纸伞，湿润的雪片簌簌飘落。她悄悄摩挲着掌心的玉佩，想起大漠长天下永不归乡的爱人。“还是无法释怀吗。”

弈星斜倚在窗边，望向薄雪覆盖的梅枝。他忽然低浅地笑，无端轻声答道。

“他离开之后，我便不再下棋了。”

END